| 广东珠海吃河豚为何禁而不绝？记者发现购销链条上漏洞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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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采写/摄影 晚报记者 苏振华
7月30日，香洲朝阳市场因流动鱼贩销售河豚鱼被工商部门立案调查，该市场一司徒姓的女鱼贩，向市民销售了6两野生河豚被查处。当天，市场工作人员还在场内寻获各类河豚鱼五斤左右，一时间有关市场售卖河豚的话题引发关注。本报记者连日调查发现，河豚鱼为何在珠海“禁而不绝”，以及购销链条上的诸多漏洞。
“水中毒霸”如何游上餐桌？
渔港
渔民没有挑出河豚
7月31日清晨，鸡山海岸风平浪静，渔民老石早早到近海收笼，为了赶新鲜，上市，他来不及清理，一股脑将各种鱼装桶上岸，记者在岸边守候，鱼货不多，但几个巴掌大，“炸弹状”的圆鱼引起了记者的注意。“鸡抱没错，毒得很。知道河豚鱼吧，就是它了。”老石没有挑出来，交给亲戚，准备到附近市场售卖。同样做早市生意的渔民还有三四家。
沿岸线北上，记者进入淇澳，这里的水产丰富，和唐家湾一带齐名。在婆湾渔民码头，早市批发高峰已经过去，五六家养殖户正在收尾，将残碎、腐败的鱼货清理掉，记者在岸上不时能够看到倾倒掉的河豚鱼，随后就有人收集倒走。因为担心动物误食中毒，这里的猫狗多数是锁着的，渔民说，肯定会有些来不及清理出来，已经运到社区农贸市场。至于每天碰到的河豚数量，渔民说，没有规律，时多时少，不过现在是淡季，再过一两个月天气转凉，育肥，“河豚欲上”时，这里的渔户就会开门售卖“鸡抱鱼”，以及鱼干。
在珠海最大的水产码头香洲渔港，记者看到，每天清晨五六点钟各类鱼货入市进场，这是最繁忙的时刻。为了保证鱼虾鲜活，绝大多数上岸海鲜都是直接装桶、装箱，不经分拣就拉往市场。而小型鱼虾，杂货则更为明显，尤其是入夏后，天热易腐败，在码头上耗时进行清理几乎不可能。渔民说，上岸鱼货含河豚等毒物很正常，不过不必担心，鱼贩子会拣出来的。
市场
河豚混在杂鱼堆里
8时许，记者首先来到距离鸡山最近的唐家市场。在侧门附近的流动渔民档，一位女鱼贩正在兜售海产，旁边挑出了一条和老石描述一模一样的“鸡抱”。鱼贩说，有一些作为杂鱼已经卖掉了，这是后来挑出来的，因为花纹明显，担心剧毒，不敢卖，随后就将其扔到身后沟槽。而附近流渔档则称其是“狮头鱼”，清蒸味道异常鲜美。记者反问，你敢吃吗？她笑了笑说，会做的人，敢吃。
9时许，记者走访婆湾附近的淇澳市场，这里也有不少流动渔档，货源八成以上来自婆湾码头。因为太晚，记者没有亲眼见到河豚，不过一位渔民告诉记者，早上六七点来买还是有的，当下很小，巴掌大小，但毒性了得，她劝记者如果不懂，最好不要买。至于毒性如何，她说两天前，市场有鱼贩把剖开的河豚内脏随便丢掉，结果被野猫吃了，没多久，就死在附近墙脚。
记者发现，这些野生的河豚鱼和杂鱼混卖，每斤10到20元，单卖不过5—10元/斤，比一般海鲜便宜很多。
餐馆
公开可做“河豚餐”
一路采访，多数擅长海鲜烹饪的餐馆、酒家都不敢接“河豚餐”。但在淇澳社区，“烧河豚”则是公开的秘密。在淇澳市场正对面的一家餐馆，主厨是一位当地老翁，记者询问能否烹饪河豚，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，而且让记者在中午12点前来，可以自备食材。店内顾客也是本地人，他们说经常吃，尤其喜欢煮汤，不过提醒记者，一定要“老手艺人”亲自做，否则会中毒，甚至丧命。也许是有所警觉，附近其他几家经人推介，据称可做河豚鱼菜式的食肆都谢绝了记者的采访。
餐馆如何私自加工河豚呢？在报料人帮助下，记者在三灶金海岸中学附近找到了一家做河豚鱼的“老字号”——广大饭店。正午时分客人寥寥，记者在门口海鲜池探秘，果然找到了几条河豚鱼，个头有筷子长，上秤每条在5两以上。店老板谢女士说，拿这种鱼做菜已经很长时间，他们有专门的师傅，红烧、打边炉、清蒸均可，满打满算每斤45元，如果是生意好的时候，一天可以拿货10多条，以防中毒，厨师会在烹饪时放足够多的白萝卜和生姜，大火烹调半小时以上，如果“配料”变黑，则意味处理不好，带毒。如此土法根据如何？她说市面上都这么办，是否科学不得而知。因为当天存货仅两条，谢女士建议记者改天订餐。
调查之“漏洞”
为何在珠海“禁而不绝”？
市场
流动渔民档有令不禁
在朝阳市场内，记者看到，一楼靠里划有专门的流动渔民档，先来先得，人员不固定，每天分早午两个时段进货，然后现场分拣鱼虾。而据工商执法人员介绍，7月30日当天，就有渔民将拣出的河豚偷偷收集起来。“如果遇到指名要买河豚尝鲜的，贩子就会出售。每斤5—10元。对商家而言卖掉总比丢掉好。”据悉，知法犯法，明知有毒而把河豚卖给无知群众的极少，毕竟会害命，商家不敢。但鉴于流动渔档不固定，人员难控制，执法人员认为整治流动渔档才是控制河豚的关键。
管理
随机巡查效果有限
据市场负责人介绍，多年一直延续进场分拣的做法，以防毒鱼上市，管理员会随机巡查，收集毒鱼，每天收集量少则三五斤，多则十余斤，主要看鱼货情况。
但记者发现，这种巡查作用十分有限，如果商家图利，将河豚藏台下，工作人员就难以发现。工商部门表示，7月30日发生的河豚事件就跟市场监管疏漏有很大关系。
随后是收缴处理，调查发现，市场方面通常将缴获的河豚捣碎封存，深压在垃圾房，以防人畜接触出现意外，最终运往填埋场处理。但商家自行处置就十分随意了，通常往垃圾桶一扔了事。记者曾看到，一些收死鱼死蟹的人将杂鱼一并带走。
查处
执法威慑力不大
记者了解到，市场销售河豚等有毒鱼类的违法行为，通常由工商部门查处。记者从朝阳工商所了解到，涉案渔民档，最终只被警告整改。因为按照《珠海农贸市场管理办法》，入场经营者销售违禁物品的，除没收外，只有按违法所得一到五倍的罚款，按上述渔档卖出6两鱼3元钱计算，罚款也只是一个小数目，对违法商家威慑、惩戒作用十分有限。执法人员表示，除商家讲诚信，凭良心销售外，关键还得靠群众防范，自觉抵御诱惑，避免误食。
哪些人吃河豚鱼？
爱好者 隔三岔五去买
香埠路榕树头一带至今是珠海老渔民聚集区域，走访中记者发现，年过半百的人中，几乎人人都说吃过野生河豚，尤其以男性居多。现在洗脚上岸了，捞不到鱼货，隔三岔五就会去市场淘淘，合适的就买回家，自己下厨做来吃。至于家常做法、如何去毒，这些老渔民多数避而不谈，有老人说，这就和吃河豚不给对方夹菜一样的道理，“自己吃，与人不相干。”生死由命。
无辜者 误买“毒霸”食用
另一种情况，则是群众不识河豚，误食中毒。2008年1月8日晚，川籍打工者冉女士一家三口因误食河豚中毒，鱼货是从朝阳市场花9元，卖的一斤多河豚。三口被紧急送至拱北医院救治，由于抢救及时，冉女士和儿子脱离生命危险，而中毒较深的丈夫周先生在重症看护10天后才苏醒。今年7月25日，冉女士致电本报，称毒害5年多过去，一家人还未恢复“元气”，丈夫瘫痪、无法自理；她和儿子至今无法做大强度体力活，一家人因毒鱼致贫，祸害太大。
如何防范？
1 市场发布毒物图谱
有市民建议，在朝阳、唐家等珠海大型水产市场，特色市场，参照个体户集中亮照，将营业执照统一微缩上墙的做法，在市场显眼处发布一批近海有毒生物图谱，指导市民防范。同时建议市场管理方严把准入关，通过奖惩激励，对自觉抵制河豚等入场的商家进行租金等形式奖励，对屡屡发现有害有毒水产的，量化惩处，直至清理，拒绝入场。
2 政府牵头考证民间烹饪手法
采访中，记者发现不少流传民间的河豚鱼烹饪方法，科学性、安全性至今无从考证。执法机构认为，政府有关部门、科协等组织，有责任对涉及河豚的流传做法进行考证，组织检测，真正让群众了解土法是否具有可行性，消除公众疑惑。
3 社区科普消除河豚的神秘感
也有市民提出，在社区推广符合珠海特色的有毒有害物种科普长廊，参照交通事故防治形式，图文并茂，消除河豚神秘感，科学防范毒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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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海明令禁止加工销售河豚
珠海食安办、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8月1日发布警示：根据《食品安全法》规定，珠海明令禁止加工、销售河豚鱼以及其它替代品种，如巴鱼，为防止食用引发食物中毒，对违法经营者销售河豚，可按“生产经营国家为防病等特殊需要明令禁止生产经营的食品”论处。
市食药局餐饮监管科负责人表示，虽然国内部分地区包括珠海开展驯化、人工饲养河豚鱼，企业提出开放禁令的申请，但不久前国家有关部门明确回复，当前严禁任何餐饮服务提供者加工制作河豚鱼，违者法办。珠海也是据此执行。
而据卫生部《水产品卫生管理办法》和《关于进一步加强河豚鱼卫生监督管理工作的通知》规定，河豚鱼不得流入市场，并禁止供应河豚鱼及其盐腌制品。
相关部门表示，可见在珠海销售、加工野生河豚、巴鱼，以及餐饮场所制作鲜河豚鱼均属违法行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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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河豚毒素——河豚鱼体内含河豚毒素，是强神经毒素，河豚鱼卵、卵巢、肝脏、皮、肾、肠、眼、鳃、脑髓、肌肉等部位均带毒。
●日晒烧煮不解毒——河豚毒素稳定，不易破坏，盐腌、日晒、一般加热烧煮都不解毒。
●无有效解药——中毒一般出现在进食后半小时到三个小时内。初症是手指、口唇、舌尖麻木，有刺痛感，继而发展到四肢麻痹、全身软瘫，重症者因呼吸衰竭死亡。目前对河豚毒素尚无有效解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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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家称 珠海近海及海岛广布河豚
8月1日，记者结合前期调查情况咨询了珠海海洋农渔局渔业科专家，记者多处蹲点，从市场、餐饮场所拍摄的实物图片，经鉴别，除少数为人工饲养的河豚，又称巴鱼外，其它确实为野生河豚鱼。
专家介绍，河豚在珠海近海以及海岛周边广泛分布，因本地品种洄游习性不明显，没有“渔汛”，因而分布更广，在香洲码头、鸡山、淇澳等广泛岸线区域都能找到，并且长年都有，毒性上，并无大小个体区别，有些野生的小河豚，毒性同样致命。
统计情况显示 我市河豚年中毒事件一到两宗
珠海疾控中心应急办专家表示，最近三五年，珠海香洲主城区每年上报来的因食用河豚包括巴鱼，引发的群众中毒事件在一到两宗，少数人死亡，但这还不包括珠海西部地区、港区中毒而未上报的事件，因此实际中毒数据可能高出。
据介绍，近年统计情况显示，每年5月以后，尤其是8月开渔前后，吃河豚中毒的事件相对集中。珠海个案症状通常都是食用后10分钟左右发生，急性，受河豚毒素影响，患者口唇麻木，四肢颤抖，神经系统受破坏，严重的一到数个小时内就会影响呼吸功能，最终危及生命。
专家表示，今年来还未接到有关误食中毒的报告，但8月份开渔，各类鱼货开始丰富，照惯例，市民接触河豚等有害水生物的机会增大，社会防范风险有增无减。 | | | | 来源：珠海新闻网-珠江晚报 时间：2013/8/5 10:04:29 | 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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